这是一个为了一口饭而活下去的故事。

影片的主人公福贵,在开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,他好赌,玩票唱戏,对待妻子油腔滑调没有责任心,同父亲顶嘴呛声,在妻子的屡次劝说下仍旧不知悔改,直到将家产输给龙二,妻子离开,在房子正式易主的那一刻,父亲气死,他真正意识到赌博的害处,真正开始改变他租房摆摊谋求生路,当妻子带着儿女回到他身边,他欣喜若狂,找龙二借钱,却只得到一箱皮影,他开始四处奔波唱皮影,自此,他真正开始了一段新生活。

好景不长,他在国共内战时期被抓了壮丁,在军营里直面死亡,使得他发出了“回去了可得好好活”的感叹,他头像解放军,为解放军唱皮影,拉大炮,他对家庭有着如此深的眷恋和责任感,终于回到家,然而母亲已经去世,女儿凤霞因高烧变成哑巴,妻子家珍靠送热水为生,艰难抚养一对儿女,听说龙二烧了自家的老宅,他说:“那不是我家的木头,那是反革命的木头”,目睹龙二被枪毙,他在此刻真正同过去的地主生活断绝关系。

有庆的死是对他的一大打击,在发现害死有庆的区长是当年和他一起唱皮影戏的春生,他内心更加痛苦复杂,更不必说凤霞大出血死亡,这是他生命中的又一巨大冲击,他一直在后悔,后悔当初不应当送有庆去学校,后悔不该给妇产科大夫买七个馒头,不该在他吃多了之后喂他水,他的悲剧由一个个巧合而又必然的事件组成,这不是他的错,是时代酿成的悲剧。

然而,在痛苦的生活中,他同时又是一个勇敢的人,他幽默,坚强,充满希望,他在影片的结尾给小孙子讲故事,“鸡长大了就变成了鹅,鹅长大就变成羊……”这是他曾经讲给有庆的故事,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丧失过希望。

春生也是一个塑造的十分多面的人物,他当初是赌场中打杂的侍从,后来跟着福贵唱皮影戏,同他一起被抓壮丁,他对福贵绝对是有情有义的,但同时,他在某种程度上又是一个极度冷漠的人,他可以扒掉冻死伤兵的衣服,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叙述出来,他在成为区长后,害死了福贵的儿子,他内疚,自责,甚至在想要自杀前找到福贵给他一张存折,却也会在向福贵赔罪时说:“怎么会是你的儿子呢”我们可以说,他重感情,恋旧,但同时又对不相干的人事极为冷漠。

其次牛镇长也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人物,他时刻紧跟毛主席的指引,在大跃进时去家家户户动员人们献铁,在文革时劝说福贵烧掉皮影,他热心为福贵家安排工作,给凤霞张罗婚事,却在文革时被打成走资派,同福贵夫妇的谈话中,笑容无奈又勉强,他明明热情和善,积极参加革命,为何会同革命对立,只能说,他的悲剧是由时代一手造就,家珍问他:“走了还能回来吗”,答案我们不得而知。

我很难去从中分析时代,但我认为,所谓的勇敢者,就是如同福贵一样,哪怕世事起伏跌宕,人生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已不堪重负时,仍旧勇毅的人。

这世上哪有什么无坚不摧,心如磐石的铁菩萨,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,不过是清醒又无奈的人,苦难,巧合,懊悔,这都是人生的常态,我们都知道小鸡长不成大牛,可人生,总是要有条慰藉的途径。

《活着》所塑造的种种人物,最终都回归了一个主题——活下去,无论光鲜还是潦倒,有盼头,就能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