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乐居财经 许淑敏 曾树佳

背负着巨额债务,恒大走到了关键的节点。过去一周,其一系列消息,又重新点燃了舆论。

恒大汽车迎来了中东的“白衣骑士”纽顿集团,然而,由于丁玉梅从“独立第三方”转变为恒大汽车集团的高管,许家印因此陷入了“技术性离婚”的传闻。

尽管恒大发布了财报,但核数师无法提供审计意见,公司也涉嫌信息披露违规。与此同时,在宣布债权人会议延期和化债靴子尚未落地之时,公司在美国申请了破产保护。

申请破产保护,并非一般人理解的破产。此举旨在保护恒大的资产,免受债权人的影响,是恒大进行美元债重组的正常程序。

不难看出,围绕“债务重组”与“复牌”两条主线,许家印正在努力地谋篇布局。出险之后的两年内,他忙于保交楼、降薪减员、化债等,虽有收获,但没到拐点。

如今,恒大命运转动的“指针”都指向了接下来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内。

8月底,债权人将对恒大债务重组方案,投票表决而9月中下旬,恒大退市预警期到来,破产保护听证会也将举行。

一切,都充满着紧迫感。

退市悬崖

恒大正在与时间赛跑。

自去年3月停牌至今,已有17个月,退市预警期渐行渐近。若在9月21日前,它仍无法恢复股票交易,那将无法避开退市的结局。

去年同批停牌的房企中,结局各有不同。新力控股已经退市,而融创中国、花样年、世茂集团等,则实现复牌。恒大最终会奔向哪条归途,要看许家印能否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,压哨逆转。

目前,恒大已补发了三份完整的财报,其中暴露了它亏损的窟窿并不小:两年亏损8120亿元、总负债高达2.44万亿元。

其股票复牌,需满足多项条件,包括公布所有未公布的财务业绩,并解决审计保留意见对恒大物业134亿元的质押担保事件进行独立调查,并公布调查结果等。

尽管恒大汽车、恒大物业已接连复牌,算是侧面增强了恒大的复牌信心,但不确定性因素依然存在。

近日,恒大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,被证监会立案,具体违约事项仍未披露。

近期,多家房地产企业被立案调查,其中包括格力地产、首开股份和宋都股份等曾多次受到监管的企业。这些企业的共同点在于,此前曾多次受到监管,原因在于业绩信息披露不准确或更正不及时等问题。

日前,关于恒大财报数据被质疑粉饰报表、违规会计处理等问题的报道再度引起关注。

在其最新发布的2021年、2022年完整年报当中,作为独立核数师的上会柏诚会计师事务所强调,无法对恒大的综合财务报表发表意见。

具体来说,有关持续经营的多项不确定性因素、期初余额和比较数字可能包含重大错误陈述。其中,存在可能对恒大持续经营的能力产生重大疑虑的重大不确定性因素,因此其可能无法在正常业务过程中实现其资产的价值和清偿其负债。

一般来说,证监会对于房企的不规范行为,更多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监管措施。相关违规行为会被记入诚信档案,但不会影响公司具体经营活动。

如果您涉及的信息披露问题已经到了被立案调查的程度,那么您可能会面临股票波动、企业声誉受损等市场反应。一旦确认为违规行为,您还需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,包括罚款、业务限制、注销营业执照等后果。

这就是意味着,恒大又接收了一个“定时炸弹”,或会影响债务重组进度。

这是有前车之鉴的。此前,格力地产被立案调查以后,其与珠海免税的重组便受到影响,格力地产董秘还在互动平台提到,将全力配合监管部门的立案调查工作,待相关工作完成及相关条件具备后,力争尽早向监管部门申请恢复重组审核。

因信披违规被立案的同时,恒大发酵的另一舆论,为外界猜测许家印“离婚”事件。

事件起因是恒大最新发布的公告当中,丁玉梅被定义为“独立于本公司及其关联人士的第三方”。在此之前,丁玉梅一般被列为许家印的配偶。根据恒大2021年中期报告,丁玉梅的前缀还是许家印的配偶“许太太”。

恒大陷入危机,夫妻离婚视为敏感话题,被质疑为转移财产、规避债务的操作。一时间,网上舆论声音不断。

恒大方面没有正面回应“离婚”消息。但根据规定,“夫妻”属于法律上的关联人,如果共同创业都拥有股权,一旦出现双方离婚的情况,上市公司必须及时公示。

然而,恒大截至目前仍未进行公示。

化债抓手

债务重组,本就是恒大与债权人之间的一场博弈。债权人以清盘呈请等方式,催促恒大推出债务解决方案,争取更多利益,而恒大不断加入筹码,以期债权人更快同意重组方案。

恒大第一次已与债权人谈崩,当时声称“无法与关键债务人就海外债务重组方案达成共识。”随之恒大也调整了重组方案,提供三个重组方案,其中包括以新换旧、债转股等。

在债转股方案中,债权人可以将可获赔偿金额转换为5-9年的新票据,利息为5%-7.5%。余下的债务将与中国恒大物业、恒大汽车和恒大集团的股权挂钩。未来,这些股权可以被换成这三家公司的股票。

当下,恒大汽车在复牌之后,将获得由阿联酋国家主权基金持股的上市公司NWTN集团(简称“纽顿集团”)首笔5亿美元战略投资。

计划与恒大新能源汽车合作,帮助恒大新能源汽车转型为EV汽车制造商,并将其智能EV推向更广泛的受众,特别是来自国际市场的新客户群。其中甚至提及,实现每年向中东市场出口3万-5万辆恒驰汽车。

其表示,所得款项净额,将用于新能源汽车集团的车辆的研发、生产及销售业务,以及偿还过渡期支持资金。亦即,资金用于恒大汽车天津工厂,保证恒驰5的正常生产和恒驰6、7的陆续量产。

恒大汽车引入战投,似乎是为恒大债务重组谈判,而做的铺垫。

最近,一份公告指出,由于最近发生的纽顿投资入股恒大汽车的重大关联事项,为了给予全体海外债权人充足的考虑时间,故推迟香港和开曼法庭重组方案投票表决日期一周,改至8月28日。

除此之外,恒大祭出了另一个举措:申请破产保护。

多家外媒报道称,恒大于当地时间8月17日,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。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5章,非美国企业可以利用破产法第15章,阻止债权人在美国对其提起诉讼,或冻结其资产。

恒大在向法院提交文件中表示,公司正在寻求对在中国香港、开曼群岛和英属维尔京群岛等地进行的重组谈判的认可,并提议在9月20日举行破产保护听证会。

申请破产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。依据规定,在破产保护期间,债权人不得强制要求还债,债务人仍可照常运营,企业管理层继续负责公司的日常业务,其股票和债券也在市场继续交易。

恒大对此也特地发了澄清公告,称这是正常推进境外重组程序的一部分,不涉及破产申请。

它希望利用这一举措来避免各种债权诉讼,以便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日常经营中,同时积极执行保交楼工作。此外,这一举措还可以让债权人看到公司推动债务重组、恢复日常经营的坚定决心。

根据此前恒大债务重组方案,一旦恒大进入破产重整,债权人能回收的资金仅有2%~10%左右。较低的回收率使得债权人或许也不希望恒大走到那一步。

7月底,恒大第五次发布清盘呈请聆讯延期公告。鉴于公司境外重组的最新进展,呈请人同意推迟该呈请的聆讯。香港高等法院已批准同意传票,该呈请的聆讯押后至今年10月30日。

降薪与减员

出险之后的两年时间里,恒大的内部,出现了不小的变化,其中可以理出“降薪”“减员”两条主线。

乐居财经获悉,去年,恒大集团董事及最高行政人员的酬金,总计为7995.2万元。其中,董事会主席许家印薪酬为12.6万元,执行董事、集团总裁肖恩薪酬2452万元,夏海钧2123.1万元。

2021年,恒大高管总酬金为3.25亿元。其中,许家印的薪酬为25.2万元,肖恩的薪酬为4414万元,夏海钧的薪酬为2.02亿元。

相比较之下,2022年恒大高管的薪酬总额降低了2.45亿元,降幅达到了75.42%。在这些高管中,许家印的薪酬减半,夏海钧则减少了1.81亿元,降幅为89.5%。而肖恩的薪酬则同比降低了44.45%。

去年,恒大千万年薪的人员数量从五人减少至两人,但即便如此,公司仍有内部高管年薪过千万,这引发了不少热议。

对于此问题,恒大方面给出了回应,表示年报所示的薪金并非高管真实收入。

以恒大集团前总裁夏海钧的薪资为例,年报显示其2022年薪资为2123万元,包括薪资0.7万元、独董袍金13.4万元和期权收入2108万元(无法兑现)。

按照香港财务会计规则,即便期权无法兑现,恒大也强调需要按照期权发放时的评估价值分摊计入薪金。因此,年报所示的薪金并非高管真实收入。

去年7月,夏海钧就已从恒大辞职,此后就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。

但在坊间有一种说法,在资本市场上长袖善舞的夏海钧,并未完全脱离恒大,他正在帮助许家印对接境外债权人,而此次恒大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,就有赖于他在背后操作。

除了降薪之外,恒大也开启了较大幅度的减员。

据报道,自2021年下半年恒大暴雷以来,该机构已启动了一系列工作,包括机构精简、人员优化和大幅降薪。在这些举措中,总部的规模从31个部门缩减至11个,总部的管理人员数量从2176人减少至617人。同时,总裁和常务副总裁的月薪也降至1万元。

截至2022年底,恒大集团共有10.29万名雇员。与2021年的约12.14万名雇员相比,减少了18458人。过去两年,其雇员总流失率分别为46%和36%。

在ESG报告中,也披露了恒大反腐的大致情况。

2021年,恒大公司收到10份涉及商业道德方面的违规通报。在这些通报中,涉及管理失职、受贿和犯罪等事项。针对19名员工的违规个案,恒大已经采取行政处罚措施,包括开除、降职降薪和经济处罚。

去年年内,关于商业道德方面的违规通报数量增至23件。针对恒大36名人员违规的个案,公司已采取相关措施。